杨浦有座闸北发电厂|张新
杨浦有座闸北发电厂|张新
杨浦有座闸北发电厂|张新
在(zài)军工路共青森林公园附近有座闸北发电厂。对明明坐落于杨浦的这家发电厂而冠以“闸北”的称谓,我曾经颇感迷惑。查了(le)一些资料后才弄明白:闸北发电厂前身是地处苏州河南(hénán)闸北叉袋角(今恒丰路铁路新客站附近)的闸北水电公司。公司1911年8月竣工,1928年9月在军工路、闸殷路开工扩建(kuòjiàn)新电厂(即(jí)现今的闸北发电厂)。之后,闸北屡遭日寇(rìkòu)的兵燹之灾(zhīzāi),位于闸北叉袋角的电厂元气大伤,一蹶不振。加之上世纪30年代,上海已经成为中国乃至世界东方的经济中心,上海的地理经济重心逐渐(zhújiàn)从苏州河向黄浦江位移(wèiyí)。因此(yīncǐ),闸北发电厂不仅在杨浦扎了根,并且逐渐取代了原发电厂的地位(dìwèi)。透过闸北发电厂的发展轨迹,能够加深理解上海城市发展的“水脉逻辑”。
江河是(shì)生存之本,又是交通之枢纽(shūniǔ)。上海(shànghǎi)曾经是中国(zhōngguó)最富庶的“江南五府”之一松江府下的一个县,境内的吴淞江连接江南水网。如果(rúguǒ)把长江黄金水道和中国月牙形海岸线比作一副蓄势待发的弓箭,那么上海恰是箭头。汉语里“码头”一词的含义(hányì)既包括它的本义,即“水岸泊舟处”或“水陆总汇泊舟之地”(据《辞源(cíyuán)》“码头”“马头”条目),又可作为市镇的代名词。因此上海方言称商人穿梭于各市镇之间的商业活动谓之“跑码头”。梨园则将之指代“巡回演出”和“走穴(zǒuxué)”。“春江水暖鸭先知”,中外商人们敏感地意识到上海所处的经济地理位置的独特性与重要性,争先恐后地“跑”上海这个大(dà)码头。
英美(yīngměi)殖民者得租界之利,其中(qízhōng)公共租界就控制(kòngzhì)了包括从外滩到(dào)杨树浦的黄浦江一线。中国民族(mínzú)企业的命脉则主要靠辐射华埠区域和内地(nèidì)的苏州河维系。早先上海华商经济基本上(jīběnshàng)是与民生直接相关,同时又处于(chǔyú)产业链的低端,当时苏州河两岸就遍布着不少碾米厂、面粉加工厂、纺织厂等等企业。而苏州河连通的水系地域也大体就是上海华商经济的产业链和发散区域的边界。从茅盾的《林家铺子(pùzǐ)》和叶圣陶的《多收了三五斗》里依稀可见江南城镇经济和上海经济深度依赖于江南水系网络的情景。随着工厂和社区(shèqū)人口数量的增长,租界当局采用“越界(yuèjiè)筑路”的套路,把水电等向华埠延伸。有识之士一则看到了发展民族工商业的机会,二则也为了堵击洋商的渗透与蚕食,遂在苏州河南岸发起筹建(chóujiàn)闸北水电公司。能源是工业化、城市化的基础,建设电厂是上海社区与产业布局趋于繁荣和成熟(chéngshú)的标志。从1909年两江总督张人骏向朝廷上奏筹建闸北水电公司得到(dédào)批准,到1911年8月竣工,闸北水电公司体现了上海“苏州河经济”的成熟与发展。
从上世纪20年(nián)代开始(kāishǐ),上海在全国乃至世界的经济地位已经逐渐确立。华商也越来越深入世界经济的大循环之中,而苏州河作为(zuòwéi)经济载体越来越不堪重负。1927年7月7日“上海特别(tèbié)市”正式成立。上海市政府选址租界之外的五角场地区,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shì)适应上海政治、经济重心东移这(zhè)一趋势,并且可以紧密依托华埠的黄浦江(huángpǔjiāng)下游、军工路段的黄金水域。此前一年的10月,闸北水电公司(gōngsī)选址军工路殷行乡剪淞桥闸殷路口开始新建发电厂(diànchǎng),1930年12月新电厂建成(jiànchéng)供电。它不仅改变了闸北供电的格局,还架设电缆供应浦东北部地区。这一时期不仅是闸北水电公司自身发展史上的一个重要阶段(jiēduàn),还呈现了上海华商经济从“苏州河经济”向“黄浦江经济”过渡的“水脉逻辑”。
回眸(huímóu)改革开放开始至浦东开发的(de)10年间,上海(shànghǎi)的战略布局有点不明朗。80年代末90年代初,我们在(zài)承担当时的上海电视二台所拍《浦东:上海的希望》电视专题片的时候了(le)解到,彼时在城市发展思路上,有“东进”与“南移”的两种意见。所谓“南移”,是参照国外的卫星城模式,依托石化厂所在的金山地区这块“飞地”建上海的新城区,目的在释放(shìfàng)中心城区的压力和延伸上海的城市功能。虽然初始成本较低,但是(dànshì)由于金山石化与中心城区相距太远(tàiyuǎn),后续效益低,缺乏中心城区与卫星城的互动效应,发展前景难以预期。另(lìng)一个是“东进”。遵循着上海城市发展的内在演进轨迹,即“苏州河(sūzhōuhé)—黄浦江—长江(chángjiāng)、东海”的“水脉逻辑”。虽然,在当时来看,“东进”路线的难点在跨越黄浦江,但是,实践证明,有了这一个跨越,“小卒过河(guòhé)顶大车”,就有了后来的浦东开发,一下子把上海城区推进到长江口、东海边。“面朝(miàncháo)大海,春暖花开”,以后(yǐhòu)的外高桥、长兴岛、洋山港等等就顺理成章了。上海从此开拓了发展的新格局。
坐落在杨浦(yángpǔ)黄浦江畔的闸北发电厂新址
闸北水电公司之所以成功,不仅是因为契合了(le)上海发展的(de)“水脉逻辑”,而且还体现在公司企业文化的现代性上。
当初,面对租界当局越界供电的(de)渗透与蚕食,闸北地区各界(gèjiè)爱国人士坚决维护民族利益,决定筹建自己的水电厂。在(zài)得到清政府(qīngzhèngfǔ)批准后,却遭遇租界工部局的百般阻扰,他们又进行了坚决的斗争。但是另一方面,作为一家民营企业(曾经(céngjīng)一度被江苏省署接收,后又买回),他们的筹建、运营方式没有承续晚清洋务运动“中学为体,西学为用”的路数,而是“以夷制夷”、择善而从,完全遵循现代市场经济(jīngjì)制度。例如向(xiàng)社会公开发股票、债券,因为红利优厚而受到(shòudào)追捧;电厂设备采购(cǎigòu)向世界招标,先后向捷克斯洛伐克斯可达厂、瑞士卜朗比厂和美国燃烧公司订购(dìnggòu)汽轮发电机和(jīhé)锅炉。在运营上灵活多样,电力卖给独立经营的小公司,与租界工部局电气处订立购电合同,在电力不足时用于购电转售(zhuǎnshòu),等等。至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前夕,位于杨浦的这家电厂成为(chéngwéi)当时发展最快、容量最大的民族电力企业,为上海经济发展发挥了重要作用。
如今,在上海发展(fāzhǎn)的大(dà)格局中,虽然闸北发电厂的功能与作用已经改变,但是它体现(tǐxiàn)的上海城市发展的“水脉逻辑”和改革开放的大格局已经并且将继续产生深远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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